华夏看点网08月08日小杨来为大家解答以上问题,鳌太线穿越到底有多难(鳌太线上走不完的石海叫你绝望很多人还不知道,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!
按:如果你看过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,也许你会理解那些殉山的人。
在知名户外网站8264上,驴友把鳌太穿越称作“顶级自虐路线”。在骨灰级驴友圈中,鳌太这条并不足为外人道的冷线几乎在难度系数上登顶。圈中有不走鳌太不是“强驴”的说法,以至问道鳌太的“朝圣者”逐年翻增,而这条秦岭主脊上的隐蔽之线也创造了殒命之最。
刚过去的五一,又有3名驴友遇难,自2001年以来,不完全统计已有21名驴友殉山,8名至今失联。端午来临时,又是个无法抗阻的登山小高峰。
△
(供图:薛健)
在太白县塘口村程秀才的家里,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,如果一个人怀着绝对的赤诚与激情去做一件事,而这件事可能危及安全,你是站在他的情感一边,还是站在他的切身利益一边。
程秀才的家是山下唯一一个“驴友之家”,什么广告招牌宣传都没有,也就是户外圈子里口口相传的一户农家,驴友上山前一晚的驿站。
这山下没有商业,原因就在于太白县的秦岭段是军事管制区,有个炮队潜伏,具体位置真是云深不知处,空气里都有谍战味。
这么说来其实谁进山都是敏感的,但县政府不能逾越,军队也不会现形,于是这个非开发山区俨然变成“大开放区”,驴友独独把命运交给山神,失踪、死亡年年有。
在电话里,程秀才跟我说,你看见塘口加油站让他停车就是了。车就在秦岭里穿绕,我一刻不敢放松,怕他们忘了提醒就过站了。
总之,那一条路通到黑的秦岭,想来茫茫无望,一个个山村,画片般的作别。
加油站边的荒土上还扎着彩钢棚,除了铁杆上挂着块木板,上书红字“臊子面”,空无一物,非常魔幻。老程在路边等我和其余几个从西安开车来的驴友,先领我进了村,他家厅堂里,他们已经在了。
我跟老程说,我是想上山的,但装备不够硬,顶多走一天,重要是得给我找个当地向导聊聊。其实内心里,我情愿不上山,一个工作中的人怎么可能像驴友那样寻找刺激和欣赏美景,所以上山是其次。几人知道我是记者后,还很坦诚相见,对于五一的事情,他们仿佛并不关心。
要上山的是几个人,叫“不吃饭”、“小毛贼”、“熊汉”、“飘飞的云”……都是网约的,在驴友的世界里,也许网名更为真实。其实从他们身上,我很想知道,是什么让他们在山上刚出事后仍然保持那种决心和自信,就像俗话说的“反正出事的不会是我”。
但我不敢问,我们轻松地谈论着五一山难,“其实吧,他们主要是因为遇到恶劣天气”,大家都那么认为。这让我更纳闷,是什么让他们在即将重复那同样的路途是那么坦荡而乐观,仿佛秦岭的雨雪小气候就能放过自己。
“不吃饭”从广西过来,在论坛上召集了这次穿越,曾经自行车从香格里拉穿行到拉萨,没徒步过雪道。“为什么是鳌太呢?因为我觉得我骑过拉萨后,已经没有什么挑战了,想找个新的试试”,他故作淡定,自嘲又自信,沉静的堂屋里瞬间笑语连连。
“咳,你要说鳌太是中国六大顶级徒步路线吧,但实际在难度上我觉得这应该是数一数二的”,小毛贼说,他是天津人,操北方口音让他看起来资深而权威。
“其实,像鳌太穿越这种路线,一年死个三四人是正常指标”,吃饭的时候,小毛贼说了一句让我难忘的话。他肃然是个理性的徒步专家,我不知道那时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在这个所谓指标里的概率。
但我不敢以任何丧气的假设来为这次践行蒙上消极的阴影。说实话,如果有人穿越,有人死亡可以分析不同原因的话,他们应该比我清楚。比如,人人都说“一旦暴雨暴雪时,就该立即扎营”,但这次殒命的三人,是继续穿行。
惨白的电灯管下,老程的老婆端上一碗碗盛满杂蔬的钵盆,这些村里的生态菜遇到灶火爆的菜籽油后,焕发出娇艳清亮的食色,和一种呛鼻的香。
当我满脑在忧虑这北方农家的旱厕该怎么用时,他们为我装备不够,不能上山而惋惜,“你这样不行,你穿得太少,你还是等下次……”。
我想,这秦岭脚下的莽夜,时间的闸口似乎呈现平阔的漫流,人坐于之上静止不前,无所谓危险却刻刻等待救援的人,其实也很难言。
翌日早,我打算跟随程秀才的拖拉机送他们至山口下。我们还是围坐在堂屋里等待上空飘雨的那块云及早散去,他们中唯一的女生李春妮说了句话搅动了我,“其实,驴友都必须是真的乐在其中,条件再苦你要觉得开心……”。
我终于知道那一晚我“痛苦”的根源,难道不是吗?我就是看不见这事的乐趣所在,于是总以外部眼光度量其中的苦和乐各分几何,也许真的管得宽了。
如果你看过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,也许你会理解那些殉山的人。有些人看见山就爱去爬,征服山巅可比远眺大海体现人类意志得多。
我似乎能同情前段时间从喜马拉雅上坠亡的乌里斯特克,却不大能理解环海失联的郭川,山这种自然现象大概能隐喻苦难的人类历程,西绪福斯也是推石上山而一次次滚下。
征服也就算了,只怕有些人炫耀功绩,把穿越当作竞标赛,听救援队说,这个圈子有时候好胜心太强,“风和日丽就把一切看得轻而易举;一旦有意外就夸大客观环境”。
有时候,一种职业视角让我自己都讨厌,想给周围人的行径以一个合理而理性的动机解释,而不是从感性去理解——或者说去欣赏,“山就在那儿,所以我要去爬”这样的表达本来就是美而烂漫的。
我不喜欢将情绪和情感表达看作是事物的真相或本原,如果将以上双引号里的那句俗庸的滥调放在我的工作成果里,自认为是没有求索到家,跌份儿得很。
有的人像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里,那个主人公靠山完成精神的洗礼,有的人纯粹犯了冒险瘾,俗世呆不住。其实都如何,谁的人生都必须认真玩一次,潇洒走一回。
QQ上有个鳌太发烧友,私下跟我说,“你不要乱报道,毁了这条我们钟爱的线路”,那一刻,命有自主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。
在这个世界上,你要逾越空谷,摘得幽兰,并享受那种无人之境上的高蹈,就必须承受它所涵盖的一切困厄、恶劣,和与死神的拉锯。
征服、功绩、炫耀、偏执都罢,人难得可以找到能乐在其中的困厄,不幸为之付出生命,似乎从个体上来说也不是什么恶性的事。驴友和游客间天然的屏障,可能就是能否享受旅途中的困境,子非鱼焉知鱼之乐,同样你不是穿越者,何以用非我同类的眼光去看那些非去荒凉之地的人。
我看青山多妩媚,青山看我应如是,我想驴友该起码有这种感官素质吧,否则那洪荒之初般的石头山有什么好爬的。
雨后通往山口的泥路把我颠得脏腑尽碎,老程的拖拉机两侧用来挡护的钢板哐啷得捶心,我们蹲在车板上,让风从头上奔过,我心里想,这鳌太我是一天都上不了了。
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的垭口,送别他们的时候,他们如此踌躇满志,老程说,别的没有什么,下山一定要打个电话报平安。我想,他应该心里也有怕。
轻薄如梦的雾带系在山的腰间,我不禁向往那穿行中瞬息万变的风景,每个人总要在俗世中找到他甘愿吃苦的所在,如果不是恶山,那也该是别的什么……
作者|王丹阳
出品|头号地标
人文指导 | 叶开(中国顶级文学编辑)
地方魔径 另一座城
本文到此结束,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。